逃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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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獄
子夜, 萬籟俱靜。
唯有方格窗口隱約傳來遠處的浪濤聲。
青宸閉眸佯睡，忽聽地牢入口傳來輕輕腳步。
起初，她以為是定瀾閣巡邏弟子。
但巡邏弟子至少兩人一組, 而來者只有一人。
她又以為是雲淵來了。
仔細一聽，那道腳步與雲淵完全不同, 也不是初秋、江秉他們。
哪會是誰？
那人已走進廊道, 在她牢室柵欄門外停下來, 不進門, 也不發聲。
青宸驟然緊張，竭力保持呼吸平穩。她並不害怕, 只擔心會被發現是裝睡。
好在來者停留了片刻, 繼續往廊道深處走去。
腳步聲漸遠。
她暗地松了口氣, 悄然張開神識。
地牢裏, 被關押的洪波院弟子們都在沈睡。腳步聲停在廊道最深處。
遠處，石睿急問：“讞決結果出來了？”
“唉, ”來者嘆道, “掌門執意要您死。師尊竭盡全力, 終於保下您一條性命。明日下午就會行刑, 廢除您的筋脈, 將您逐出玄洲。”說話人聲音低沈, 八分像鏡辛。
石睿安靜片刻後, 喟然長嘆：“下午，有人來找雲淵那個心肝小姑娘, 我就聽到她們這般說了。可我若變成廢人，還被趕出玄洲, 怎麽活得下去！”
他抓住柵欄，急切問道：“好師侄, 再問問你師尊，還別的辦法沒有？還是那句話，我不求留在玄洲，只求留下這身修為。”
“師尊的意思是，為今之計，只有帶您悄悄離開。曦陽城的船明早離開玄洲，我現在就帶您上船。您藏在船上，不可被曦陽人發現。快回岸邊時，您伺機離開。到時山高水闊，您就自由了。”鏡辛低聲道。
“太好了！”石睿喜出望外。
他們竊竊私語，說得又低又急，換做旁人肯定全然聽不見。但青宸身懷龍族神力，聽覺遠超普通修士。
她心下一驚。
蘇儀派鏡辛前來，要在明日廢除石睿經脈之前，連夜將他偷偷送走？
那定瀾閣豈非犯下看管不力之責？蘇儀為袒護石睿，竟能做到如此地步？t
青宸繼續凝神靜聽。
鐵鎖輕響，柵門推開。
“那咱們就快走。”石睿急切催促。
“跟我來。”鏡辛應道。
兩人疾步往外走來。
青宸繼續保持著平穩呼吸，仿佛依然沈睡，對周圍一切都毫無察覺。
這次他們直奔地牢大門。
鏡辛忽然停下，倚門靜聽：“稍等，外面有巡邏弟子，等他們走過去。師尊吩咐過，今晚行動必須掩人耳目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石睿等在一旁。少頃，他低聲又問：“那明日下午行刑，你們怎騙得過雲淵？他心思謹慎無比。這次回來路上，我幾次想逃走都被他察覺，還下了一重重禁制。我這才被他押回玄洲，導致現在如此被動。”
“師尊已找到替身，明日假扮成您的模樣。就算雲淵親自查看，也看不出來。”鏡辛低聲道。
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石睿松了口氣。
“他們走遠了！您跟上我。”鏡辛悄然推開門，帶著石睿閃身出去。
周圍重新恢覆寂靜。
青宸猛然睜開眼，石睿要逃！
她坐起身，咬住唇瓣。
不行，得阻止他們！
青宸走到牢室中央，翻手結印。幾股水流自她身邊憑空出現，旋轉結合在一起，湧向石榻。
頃刻間，水流化作與她一模一樣的人形，躺在榻上睡覺。
水傀儡的模樣栩栩如生，就算走到近前，也難分辨這只是個傀儡。
“你就替我在這待著吧。”青宸籲了一口氣，環顧四周。
牢室漆黑一片，柵欄門上有特制的鐵鎖。
她看了一眼門鎖，豎起雙指。
五境神術，滄海境，水骨龍魂！
清澈水流自她腳下出現，騰空而起不停旋轉，她身體逐漸消失在水中。水流逐漸狀若長龍，在空中盤旋兩圈後，穿過方格窗口的間隙，飛向外面。
定瀾閣外墻下的一處角落裏，那股水流悄然落地，重新變為青宸。
她藏身於黑暗，眺望遠處，見鏡辛正帶著石睿疾奔向海邊。青宸剛想追上去，卻見一隊巡邏弟子走來。她只好繼續回身躲好。
待巡邏弟子們再次走遠時，那二人已消失在浪花中。
青宸眼波流轉，想到他們要上曦陽城的船，必定會去奎宿島。
待巡邏弟子再次走遠，她抓住時機，掠身飛向海中。
奎宿島。
這裏是妖族和外客聚集地，位於玄洲群島最西端。平時有禁制與宗門相隔。今夜這道禁制卻被打開了，青宸從海中悄然上島，沒受到任何阻攔。不用說，這定是鏡辛所為。
她輕身飛到妖族集市上空，沿屋頂輕步前行，四下眺望。
後半夜彎月西垂，遙懸在無垠的海面。
集市街道空曠寂靜。
遠處，鏡辛正攙著石睿疾步走在街上，奔向碼頭。
青宸伏低身軀，遠遠跟在後面，緊盯著他們。
街道盡頭的碼頭邊，曦陽人的樓船靜靜停泊著。
只要兩人上了船，她便連夜去通風報信，得在明早開船前將石睿抓住。
青宸飛上一處兩層屋頂，這是集市最高處，腳下是座五進大院。
院中燈火已熄。夜色中，錯落的屋檐仿佛一道道黑影。
她的豎瞳環視一圈，認出這裏是玄洲仙宗專門供外客歇息的瀛客居。到訪的曦陽人都住在這兒。
她回想起來，今日初秋還說，晝玉在宗門比試裏奪得第一。曦陽城主心滿意足地觀看了全程，打算明日一早離開玄洲。
還好她在地牢裏保持警醒，發現了鏡辛的計劃。否則明日下午處刑，就算雲淵發現了替身，石睿也早就搭乘曦陽人的船遠走高飛了。
再回頭眺望，那兩人快到碼頭了，青宸準備飛身前行。
忽然，漆黑一片的大院深處，響起一聲猛烈撞擊。
嘩啦，門窗盡碎！砰，什麽重重摔在地上！
“來人！”竟是曦陽城主在呼喊，“有刺客！”
青宸一驚，轉眸朝聲音方向看去。
平靜的院落忽然熱鬧，黑暗的房屋紛紛亮燈。許多曦陽人提著燈籠，慌忙奔向大院深處的客房。
寂靜夜裏的吵鬧聲格外響亮。街道上，鏡辛和石睿也驟然停步，轉頭看向瀛客居。
“好像是曦陽城主在喊有刺客？”石睿忐忑問道。
鏡辛斂眸回望了片刻，鎮定說道：“不管咱們的事，我們仍舊先上船。”
“好……”石睿不安地回頭，繼續跟隨鏡辛奔向碼頭。
青宸正要繼續去追。瀛客居裏，忽又傳來曦陽城主的厲聲高呼：“方才我追刺客時中了蜃景，才教那賊子跑了！快！仔細搜查，每個角落都不能放過！通告玄洲仙宗，有個蜃族刺客重傷我兒，必須抓住！”
蜃族刺客？晝玉重傷？！
青宸心下巨震！幾乎瞬間她便想到了，仇視晝氏父子的蜃族姑娘潯娥。難道是她？！
瀛客居愈發喧鬧。
曦陽人提著燈籠，四散開來搜尋刺客。有人驚恐說道：“城主，您手臂還在流血！”
“別管我！”晝城主極不耐煩，“快去玄洲仙宗請醫修長老，我兒胸口中刀才是大事！快去！若他有個三長兩短，我必須讓那賊子償命！”
“是！”那人連忙應答，提燈轉身就往外跑。
青宸站得最高，整座院落一覽無餘。
曦陽人在夜裏搜人還要提燈籠，而她的青色豎瞳卻能穿透黑暗。她環顧了一圈，便見第二進大院的回廊墻下，躲著一道瘦小身影。
遠處，鏡辛那兩人已消失在視野裏。
腳下大院裏，曦陽人馬上要搜到第二進院落了。
那道身影怯生生探頭張望，房頂的青宸頓時看得一清二楚。
果然是潯娥！
她面露痛楚地捂著腹部，想站起身，卻再次跌坐在地。
青宸蹙起眉，看看遠處，又看看近處，無比糾結。
曦陽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。
潯娥想站起來繼續跑，可她的腹部正汩汩淌血，巨大的疼痛吞噬著她的力氣。她根本站不起來了。
“這裏沒有！”“這裏也沒有！”“再往前搜！”
曦陽人的說話聲就在院門後，只要他們推開門，就能看到癱坐在回廊下的她。潯娥絕望地閉上眼。
“吱呀”一聲，院門被推開。
潯娥只覺身體一輕，全身驟然騰空，清涼的風吹在臉上。
她驚愕睜眼，發現自己正被阿塵仙君托抱在懷中，飛向屋頂。
還沒等她說話，青宸壓低聲音迅速說道：“緊摁傷口，阻止血流。先回鷹堡商鋪。你必須告訴我，到底發生了何事。”
潯娥連忙點頭。
青宸無奈一嘆。
很快，她們飛到鷹堡商鋪房頂。青宸落在院中，在潯娥的指路下，將她迅速送回房中，放在地上。
為免引起懷疑，青宸沒有燃燈。她施法生了一盆水，幫助潯娥處理傷口。忙活了半天，清水變成了整整一盆血水，好在她的傷口終於止住血，被包紮好。此刻，潯娥已然奄奄一息。
她艱難擡頭，有氣無力地說道：“多謝仙君，又救了我……”
“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。”青宸無奈一嘆， “所以，晝城主說有刺客重傷了晝玉，也傷了他。當真是你做的？”
“是。”潯娥承認得坦蕩。
青宸眉頭深鎖：“重傷玄洲弟子，傷害玄洲貴客。你為何這樣做？你可知，此舉嚴重觸犯門規，必會被嚴懲。”
潯娥清澈秀麗的眼眸裏，溘然落下豆大的淚珠：“可是……曦陽人為了搶奪浮陽神木，屠殺了我們曦水蜃族全族……我永遠，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……本來，我已打算和阿婆相依為命，茍活殘生……可是，我在鷹勾喙城見到了晝玉，見到了龍使您……我還是不甘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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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巡邏弟子至少兩人一組, 而來者只有一人。
她又以為是雲淵來了。
仔細一聽，那道腳步與雲淵完全不同, 也不是初秋、江秉他們。
哪會是誰？
那人已走進廊道, 在她牢室柵欄門外停下來, 不進門, 也不發聲。
青宸驟然緊張，竭力保持呼吸平穩。她並不害怕, 只擔心會被發現是裝睡。
好在來者停留了片刻, 繼續往廊道深處走去。
腳步聲漸遠。
她暗地松了口氣, 悄然張開神識。
地牢裏, 被關押的洪波院弟子們都在沈睡。腳步聲停在廊道最深處。
遠處，石睿急問：“讞決結果出來了？”
“唉, ”來者嘆道, “掌門執意要您死。師尊竭盡全力, 終於保下您一條性命。明日下午就會行刑, 廢除您的筋脈, 將您逐出玄洲。”說話人聲音低沈, 八分像鏡辛。
石睿安靜片刻後, 喟然長嘆：“下午，有人來找雲淵那個心肝小姑娘, 我就聽到她們這般說了。可我若變成廢人，還被趕出玄洲, 怎麽活得下去！”
他抓住柵欄，急切問道：“好師侄, 再問問你師尊，還別的辦法沒有？還是那句話，我不求留在玄洲，只求留下這身修為。”
“師尊的意思是，為今之計，只有帶您悄悄離開。曦陽城的船明早離開玄洲，我現在就帶您上船。您藏在船上，不可被曦陽人發現。快回岸邊時，您伺機離開。到時山高水闊，您就自由了。”鏡辛低聲道。
“太好了！”石睿喜出望外。
他們竊竊私語，說得又低又急，換做旁人肯定全然聽不見。但青宸身懷龍族神力，聽覺遠超普通修士。
她心下一驚。
蘇儀派鏡辛前來，要在明日廢除石睿經脈之前，連夜將他偷偷送走？
那定瀾閣豈非犯下看管不力之責？蘇儀為袒護石睿，竟能做到如此地步？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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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跟我來。”鏡辛應道。
兩人疾步往外走來。
青宸繼續保持著平穩呼吸，仿佛依然沈睡，對周圍一切都毫無察覺。
這次他們直奔地牢大門。
鏡辛忽然停下，倚門靜聽：“稍等，外面有巡邏弟子，等他們走過去。師尊吩咐過，今晚行動必須掩人耳目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石睿等在一旁。少頃，他低聲又問：“那明日下午行刑，你們怎騙得過雲淵？他心思謹慎無比。這次回來路上，我幾次想逃走都被他察覺，還下了一重重禁制。我這才被他押回玄洲，導致現在如此被動。”
“師尊已找到替身，明日假扮成您的模樣。就算雲淵親自查看，也看不出來。”鏡辛低聲道。
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石睿松了口氣。
“他們走遠了！您跟上我。”鏡辛悄然推開門，帶著石睿閃身出去。
周圍重新恢覆寂靜。
青宸猛然睜開眼，石睿要逃！
她坐起身，咬住唇瓣。
不行，得阻止他們！
青宸走到牢室中央，翻手結印。幾股水流自她身邊憑空出現，旋轉結合在一起，湧向石榻。
頃刻間，水流化作與她一模一樣的人形，躺在榻上睡覺。
水傀儡的模樣栩栩如生，就算走到近前，也難分辨這只是個傀儡。
“你就替我在這待著吧。”青宸籲了一口氣，環顧四周。
牢室漆黑一片，柵欄門上有特制的鐵鎖。
她看了一眼門鎖，豎起雙指。
五境神術，滄海境，水骨龍魂！
清澈水流自她腳下出現，騰空而起不停旋轉，她身體逐漸消失在水中。水流逐漸狀若長龍，在空中盤旋兩圈後，穿過方格窗口的間隙，飛向外面。
定瀾閣外墻下的一處角落裏，那股水流悄然落地，重新變為青宸。
她藏身於黑暗，眺望遠處，見鏡辛正帶著石睿疾奔向海邊。青宸剛想追上去，卻見一隊巡邏弟子走來。她只好繼續回身躲好。
待巡邏弟子們再次走遠時，那二人已消失在浪花中。
青宸眼波流轉，想到他們要上曦陽城的船，必定會去奎宿島。
待巡邏弟子再次走遠，她抓住時機，掠身飛向海中。
奎宿島。
這裏是妖族和外客聚集地，位於玄洲群島最西端。平時有禁制與宗門相隔。今夜這道禁制卻被打開了，青宸從海中悄然上島，沒受到任何阻攔。不用說，這定是鏡辛所為。
她輕身飛到妖族集市上空，沿屋頂輕步前行，四下眺望。
後半夜彎月西垂，遙懸在無垠的海面。
集市街道空曠寂靜。
遠處，鏡辛正攙著石睿疾步走在街上，奔向碼頭。
青宸伏低身軀，遠遠跟在後面，緊盯著他們。
街道盡頭的碼頭邊，曦陽人的樓船靜靜停泊著。
只要兩人上了船，她便連夜去通風報信，得在明早開船前將石睿抓住。
青宸飛上一處兩層屋頂，這是集市最高處，腳下是座五進大院。
院中燈火已熄。夜色中，錯落的屋檐仿佛一道道黑影。
她的豎瞳環視一圈，認出這裏是玄洲仙宗專門供外客歇息的瀛客居。到訪的曦陽人都住在這兒。
她回想起來，今日初秋還說，晝玉在宗門比試裏奪得第一。曦陽城主心滿意足地觀看了全程，打算明日一早離開玄洲。
還好她在地牢裏保持警醒，發現了鏡辛的計劃。否則明日下午處刑，就算雲淵發現了替身，石睿也早就搭乘曦陽人的船遠走高飛了。
再回頭眺望，那兩人快到碼頭了，青宸準備飛身前行。
忽然，漆黑一片的大院深處，響起一聲猛烈撞擊。
嘩啦，門窗盡碎！砰，什麽重重摔在地上！
“來人！”竟是曦陽城主在呼喊，“有刺客！”
青宸一驚，轉眸朝聲音方向看去。
平靜的院落忽然熱鬧，黑暗的房屋紛紛亮燈。許多曦陽人提著燈籠，慌忙奔向大院深處的客房。
寂靜夜裏的吵鬧聲格外響亮。街道上，鏡辛和石睿也驟然停步，轉頭看向瀛客居。
“好像是曦陽城主在喊有刺客？”石睿忐忑問道。
鏡辛斂眸回望了片刻，鎮定說道：“不管咱們的事，我們仍舊先上船。”
“好……”石睿不安地回頭，繼續跟隨鏡辛奔向碼頭。
青宸正要繼續去追。瀛客居裏，忽又傳來曦陽城主的厲聲高呼：“方才我追刺客時中了蜃景，才教那賊子跑了！快！仔細搜查，每個角落都不能放過！通告玄洲仙宗，有個蜃族刺客重傷我兒，必須抓住！”
蜃族刺客？晝玉重傷？！
青宸心下巨震！幾乎瞬間她便想到了，仇視晝氏父子的蜃族姑娘潯娥。難道是她？！
瀛客居愈發喧鬧。
曦陽人提著燈籠，四散開來搜尋刺客。有人驚恐說道：“城主，您手臂還在流血！”
“別管我！”晝城主極不耐煩，“快去玄洲仙宗請醫修長老，我兒胸口中刀才是大事！快去！若他有個三長兩短，我必須讓那賊子償命！”
“是！”那人連忙應答，提燈轉身就往外跑。
青宸站得最高，整座院落一覽無餘。
曦陽人在夜裏搜人還要提燈籠，而她的青色豎瞳卻能穿透黑暗。她環顧了一圈，便見第二進大院的回廊墻下，躲著一道瘦小身影。
遠處，鏡辛那兩人已消失在視野裏。
腳下大院裏，曦陽人馬上要搜到第二進院落了。
那道身影怯生生探頭張望，房頂的青宸頓時看得一清二楚。
果然是潯娥！
她面露痛楚地捂著腹部，想站起身，卻再次跌坐在地。
青宸蹙起眉，看看遠處，又看看近處，無比糾結。
曦陽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。
潯娥想站起來繼續跑，可她的腹部正汩汩淌血，巨大的疼痛吞噬著她的力氣。她根本站不起來了。
“這裏沒有！”“這裏也沒有！”“再往前搜！”
曦陽人的說話聲就在院門後，只要他們推開門，就能看到癱坐在回廊下的她。潯娥絕望地閉上眼。
“吱呀”一聲，院門被推開。
潯娥只覺身體一輕，全身驟然騰空，清涼的風吹在臉上。
她驚愕睜眼，發現自己正被阿塵仙君托抱在懷中，飛向屋頂。
還沒等她說話，青宸壓低聲音迅速說道：“緊摁傷口，阻止血流。先回鷹堡商鋪。你必須告訴我，到底發生了何事。”
潯娥連忙點頭。
青宸無奈一嘆。
很快，她們飛到鷹堡商鋪房頂。青宸落在院中，在潯娥的指路下，將她迅速送回房中，放在地上。
為免引起懷疑，青宸沒有燃燈。她施法生了一盆水，幫助潯娥處理傷口。忙活了半天，清水變成了整整一盆血水，好在她的傷口終於止住血，被包紮好。此刻，潯娥已然奄奄一息。
她艱難擡頭，有氣無力地說道：“多謝仙君，又救了我……”
“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。”青宸無奈一嘆， “所以，晝城主說有刺客重傷了晝玉，也傷了他。當真是你做的？”
“是。”潯娥承認得坦蕩。
青宸眉頭深鎖：“重傷玄洲弟子，傷害玄洲貴客。你為何這樣做？你可知，此舉嚴重觸犯門規，必會被嚴懲。”
潯娥清澈秀麗的眼眸裏，溘然落下豆大的淚珠：“可是……曦陽人為了搶奪浮陽神木，屠殺了我們曦水蜃族全族……我永遠，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幕……本來，我已打算和阿婆相依為命，茍活殘生……可是，我在鷹勾喙城見到了晝玉，見到了龍使您……我還是不甘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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